冬至过后的鲁甸龙头山,上午8时,光秃秃的山尖上仍笼罩着一层薄雾,俨然一副要下雨的模样。当地人说,这是天气要回潮的迹象。
到了9时,天边竟又渐渐泛起一丝微蓝,采访组一行随着盘山路往下走,阳光已悄然透过云层洒在山间,令人豁然开朗,晴朗的天气持续了一整天。
2014年鲁甸“8·03”地震,谢家营盘110余间房屋倒塌,瞬间消失在扬起的尘土中,15人遇难,30余人受伤。震后,76户人家重建了房屋,进村道路全都硬化成了水泥路。
逢镇上赶集,谢家营盘68岁的谢维礼骑着电动车上街买了些小菜,和老朋友们坐在一起“吹壳子”后,他才慢悠悠地回家,惬意的生活让他越发精神矍铄。
对于谢维礼来说,此生,有三个日子让他终身难忘。
8月3日,鲁甸发生了6.5级地震。
“忙得很,回来帮我摘摘花椒嘛。”时间回溯到2014年7月底,又到了釆花椒的季节,谢维礼思索再三后拨通了两个女儿的电话。
然而,电话那头的回答让其有些失望,他一个人坐在屋前吧嗒吧嗒抽了很长时间的烟。
30多年前,妻子在小女儿年仅一岁半的时候离开人世,谢维礼独自将两孩子拉扯成人,没有再娶。
两个女儿长大后,相继远嫁四川,谢维礼也逐渐老了,他拒绝了女儿让其跟随前往的好意,孤独地留在了谢家营盘。
8月1日,当两个女儿带着四个孩子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,他愣了好久才接过了对方手里的东西。随后,转身跑到镇上买了些小菜,给孩子们做了顿丰盛的饭菜,开开心心吃了顿团圆饭。
三天后,开始釆花椒——谢维礼爬上树,将花椒摘下来后扔到地上,两个女儿和四个孩子负责在下面捡,全家参与,其乐融融。下午,地震来袭,从山顶滚落的大石头直接落在了花椒树下,砸出一个大坑,笑声戛然而止。
第二天下午,救援人员进入村子的那片花椒地,抬出6具遗体。
家园尽毁、亲人永去。谢维礼坐在村口的桥头哭了一晚,怎么也不肯离去。
“党和政府帮我重建了新房,爱心企业送来了家用电器,邻居也常来安慰我,慢慢地我也看开了。”谢维礼如是说。
1月19日,习近平总书记来龙头山。
“2015年1月19日,总书记来到我们龙头山,我见到了他,还和他握了手。这一生,能见到总书记,他还那么关心我们,我们激动不已,感觉很幸福。”谢维礼说,总书记到来,抚平了乡亲们的伤痛。
11月28日,谢维礼乔迁新居。
2015年11月28日,谢维礼搬进在老屋基废墟上重建的新家,他记得特别清楚,因为很多亲戚、邻居、镇村干部都前来帮忙。最后,大家在一起的合影被他高高挂在了客厅的墙上。
生活重新步入轨道后,一切也都在慢慢变好。
“我现在种了100多棵花椒树,一年有6000来元的纯收入,特困供养金8181元,养老保险金1400多元……”谢维礼告诉记者,2017年,作为建档立卡贫户的他主动申请脱贫,成为村里人点赞的榜样。“按照国家的要求,我已经达到脱贫标准。人要学会感恩,党和政府给了老百姓这么多,就要跟着党的政策走。”
为了让谢家营盘建设得更宜居,他还自愿捐出了100多平米的土地,用于修路和邻居建房。别人问及原因,谢维礼笑着只说了一句话:“我也要为后辈留下点东西嘛。”
世上总是好人多。
龙头山敬老院院长担心谢维礼一个人生活孤寂,曾动员他到敬老院,但遭到了其婉拒,谢维礼说,生活还能自理,何必为大家增添负担。
如今的老谢,早晨徒步强身体、中午和街坊摆“龙门阵”、晚上则看新闻知天下事。生活节奏,不温不火但有条有理。“脱贫只是第一步,更好的日子还在后头。”
村口婆娑的老树依旧苍古挺拔,马路边上,两只晒太阳的小猫正闭目养神,人过也不惊。午饭过后,在“博爱亭”中休憩的谢维礼享受着恬静安逸的老年生活。
云南网记者 熊强 包涛